我们不践踏规则，我们利用规则。
德拉科·马尔福瞪着赫敏·格兰杰沉默了大概有五分钟了。
金斯莱·沙克尔对于他的沉默有点不耐烦了，他清了清嗓子，问道：“马尔福先生，你听清楚我说的话了吗？由格兰杰小姐代表魔法法律执行司负责你们庄园的资产清缴，你有什么问题吗？”
赫敏也在回瞪着德拉科。她从他脸上的表情仿佛能看出他的大脑里的齿轮正在飞速运转。不管他在打什么主意，她都不打算对此妥协。
终于，他把目光从赫敏身上移开了。
他随意了翻了翻面前的文件，坐了下来，身体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看向金斯莱：“你们的清单也未免太贪心了点，都详细到我爷爷地下室里的杯子了，我甚至都不知道那里有什么该死的杯子。”
“规则就是这么定的。你签了字，就得这么执行。你们能和威森加摩达成协议，用这些资产换取免遭阿兹卡班囚禁的结局，我觉得这个交易对你们家来说已经够划算了。”金斯莱目光沉静地看着德拉科，没有任何表情。
“威森加摩等这个机会等很久了吧。”德拉科讥讽地笑了笑。
金斯莱没有理睬他的话，他转过脸看向赫敏，眼神柔和了一点：“傲罗已经完成了马尔福庄园的黑魔法物品的收缴了，剩下的就是需要你去盘点审核马尔福可供收缴的资产，当然清单只是参考，一切以你的实地报告为准，然后提交威森加摩来裁定，是个繁琐的工作，但没有什么危险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完成好的。”
赫敏无视了德拉科故意的冷哼，对金斯莱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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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兰杰，这个清单你们是怎么得出来的？”德拉科双手插着口袋，慢悠悠地跟在赫敏身后。
赫敏手上抱着厚厚的清单文件，快步走在马尔福庄园内，对比记录着清单上的每一样物品。
“根据你们之前的捐赠、拍卖、购买记录、古灵阁资产证明，由魔法法律执行司评估得出的。”赫敏脚步不停，看着手中的文件答道。
“这么说，这个清单并不准确咯？你们没法保证所有东西都如你们评估的那样吧？”德拉科加快脚步跟上了赫敏。
“是的，所以我才要来核实。”赫敏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你想干什么，马尔福？”
“没什么，”德拉科耸了耸肩，“还不给人问了？”
赫敏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扫了一眼文件：“那现在我们可以去看看这个……阿布拉克萨斯的地下室了吗？阿布拉克萨斯是谁？”
“我爷爷。”
他们在阴暗的地下楼层七拐八拐之后，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很笨重的巨大门前，门口已经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
赫敏拿出魔杖，施了一个清理一新。可以看出这扇门曾经很美，上面的金色雕花已经斑驳，但还可以辨认出那一片片剥落的金色是真的黄金。门的中央雕刻着一个右手持盾左手持鞭的神祇。
德拉科用力一推，门笨重地打开了。很多灰尘从门上掉落了下来，房间里黑漆漆的，毫无生气的样子。
他走进房间，一挥魔杖，房间亮了。可以看见里面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一些看起来很贵重的珠宝首饰以及各种装饰品，还有一张丝绸扎染的古董贵妃椅和一个镶满宝石的金色柜子，柜子顶端还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金银杯子和一瓶瓶颜色各异——并且很显然是过期了——的魔药。
他对赫敏做了个“请”的手势后，便退到墙边，双手抱胸靠着墙。
赫敏低头对比着手上的表格，用羽毛笔匆匆写着。写完后，她抬起头看了看，走向金色柜子，边伸手拿向柜顶的杯子边对德拉科说：“这还真的有你爷爷的杯子。”
然而，就在她拿起杯子的瞬间，那些魔药瓶子开始震动起来。然后突然有一瓶泛着深绿色光泽的魔药飞了出来，自动打开，开始倒进杯子里，并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这什么鬼？！”赫敏吓了一跳，杯子一时没拿稳，杯中的液体有几滴溅到了她的手上，彻骨的冰冷和刺痛的灼热感交替而来，让她差点放手把杯子丢掉。
“格兰杰！该死的。”
德拉科已经冲了过来，小心翼翼地从她手里接过杯子，放回了柜顶上。他拿出魔杖，拉起赫敏的手，念出清水如泉，对她的手不停地进行冲洗。
“你们……这什么……该死的机关？！”赫敏喘着气，瞪着德拉科，她发现自己的牙齿开始打颤，浑身充满了寒意。
德拉科闻了闻空气中扩散的魔药气味，变出了几条毯子披到了赫敏身上，扯起嘴角笑道：“放心吧，只是过期了的冷冻药剂。这些杯子，魔法部还要吗？”
“说好的没有什么危险性呢？！”赫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扯过了文件，用力在上面其中一项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在这之后，他们又去了庄园的其他角落继续这个翻找核对的“冒险”。
在一副巨大的壁画前，有一个非常精美的、高大的、工艺繁复的、孤零零的、可疑的古董落地灯。
出于前车之鉴，赫敏没再敢随意用手触碰。她翻了翻文件，指着上面一行代码对德拉科说：“你检查一下，上面有没有这个拍卖号。”
“为什么要我来啊？这是你的工作。我只是在跟着你而已。”德拉科夸张地瞪大眼睛。
“这是你家的东西，难道你还害怕吗？”
“我们是在说你的工作态度问题，格兰杰，不要扯到我身上。”
“我觉得我的态度很好，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手上拿太多东西了。”赫敏无辜地举起手里厚厚的文件和羽毛笔。
“可真多啊。”德拉科翻了个白眼。
他们先是以避免触碰落地灯的方式一起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发现。赫敏又拿出魔杖，对它念了个咒，没有任何反应。然后赫敏看了他一眼，对他瞪着眼睛偏了偏头，示意他上手。
德拉科在心里暗暗地默念了一遍马尔福列祖列宗保佑，然后伸手握向落地灯。
“你胆子真小，格兰杰。这有什——what the fu——”
在他碰到落地灯的瞬间，他感觉到一股电流的焦灼感窜遍他的全身。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人生的走马灯。
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放开手的，他只记得在朦朦胧胧之中，是赫敏的大笑唤回了他的意识。赫敏实在笑得太夸张了，眼泪都流了出来。
“马尔福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头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竖起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从没见过赫敏这样笑过。
当他呆滞地转过头，意识逐渐清醒后，他赶紧擦了擦嘴角，恨恨地对赫敏说：“够了格兰杰，你再继续笑我就在文件上把这个落地灯标个高亮，逼你把它扛回魔法部！”
赫敏擦了擦眼泪，笑声慢慢停了下来，她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说真的，你刚刚什么感觉？你看起来很像摸到了麻瓜所使用的电门，但你们家很明显不会通电。”
“我不知道，但的确是有电的感觉。你这么好奇的话，我送给你，你可以拿回家摆在床头，天天用来电你的头发。”德拉科扬起眉毛看着她的头发揶揄道。
“我谢谢你了。”赫敏翻了个白眼，在文件上打了个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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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在马尔福庄园呆的时间，比她预想的要多得多。
第二天，他们在西北角塔楼的房间发现了一面只要照到人就能把镜子里的人定住好几分钟的大镜子，他们一边互相嘲笑着彼此，一边缓慢地在镜子前用定格的慢动作逃了两个小时才逃出了镜子的反射范围。
第三天，他们在马尔福庄园的户外远处的领地上发现了一些格拉灵、神符马和伊瑟龙，根据德拉科签署的协议规定，在马尔福庄园内发现的野生神奇动物必须由魔法部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接管进行驯服。但在他们非常幸运地遇见一个独角兽之后，赫敏打消了在文件上记录的念头。他们摸着独角兽梦幻般触感的皮毛，看着彼此脸上孩子般的笑容和眼睛里动人的光芒。她实在不希望魔法部大举介入这里来捕猎独角兽。她最终勉强在文件上记录了夜骐，毕竟很多人看不见夜骐，也很少有人愿意费力气来捕捉夜骐。
第五天，他们针对马尔福庄园里的家养小精灵权益进行了一番长久的争论。在他们反复好几次不停地来回让小精灵们出现又消失出现又消失之后，年轻的家养小精灵夹在他们中间瑟瑟发抖，而照顾了马尔福家族好几代人已经无所畏惧的年老小精灵将他们两人狠狠批了一通。
第九天，他们一起在德拉科的魔药室里研究了一整天的魔药，在争吵中煮干了洛巴虫毒液，切坏了缬草。在调整了霍克拉普汁和椒薄荷的比例后，他们在一片蒸汽氤氲中冲出门外，在强化了的欢欣剂的作用下朝着对方傻笑。
第十八天，他们基本上放弃了核对马尔福庄园清单上那些稀奇古怪的物品。他们泡在马尔福庄园的图书馆里一直从白天到黑夜。赫敏激动得忘乎所以地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又一本书，扔到跟在她旁边已经抱着一整摞书的表情生无可恋的德拉科怀里。在这里，他们第一次向彼此敞开心扉聊天，第一次在图书馆里一起愉快地用餐，第一次和对方如此靠近。
第三十五天，赫敏亲自下厨，在家养小精灵的嫌弃中给德拉科煮了一盘肉丸意大利面。他们几乎每天都呆在一起，家养小精灵们已经开始习惯在餐桌上摆多一份餐具。他们走遍了马尔福家族各个地方的地产和别苑，在都柏林的国家图书馆看叶芝和萧伯纳，在佛罗伦萨维琪奥桥边扔下爱情锁的钥匙许愿，在普利茅斯嶙峋的悬崖边，十指交握眺望着凯尔特海的波涛翻卷。
第六十天，他们在温室花园里和纳西莎喝了下午茶，纳西莎还教了赫敏怎么种花。德拉科的书房放了越来越多赫敏的书和文件，赫敏的家里也时不时能翻出德拉科的衬衫和领结。德拉科会带着赫敏去参加斯莱特林们的聚会，赫敏也会带着德拉科去和哈利、罗恩斗嘴。当赫敏被喊“泥巴种”时，德拉科会为她大打出手。当德拉科被叫“食死徒”时，赫敏会为他据理力争。
第九十九天，当赫敏完成了马尔福庄园的全部核算工作并上交文件审核完成之后，《预言家日报》拍到了赫敏和德拉科在对角巷的一家咖啡馆的角落里亲吻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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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后，在赫敏和德拉科的订婚仪式上，德拉科久违地和布雷斯喝着威士忌聊着天。
布雷斯撑着脸，看着德拉科微笑地和不远处正在和金斯莱说话的赫敏招了招手，扬起眉毛笑道：“财产清缴的事情还顺利吗？看你们这么大张旗鼓地搞订婚，看来魔法部很仁慈地没有没收你多少钱吧？”
“威森加摩那帮老头子本来想要的可太多了。”德拉科冷哼了一声，“但既然规则有漏洞，那就好办了。”
“什么漏洞？”布雷斯好奇地问。
德拉科指了指他的未婚妻：“她才是决定要没收我多少东西的人。看来黄金女郎这个名号是真的值钱，他们居然把这整件事就交给她一个人来定夺。也该感谢那时战争刚结束，魔法部也没有多少人手。”
“所以你就这样成功地利用她帮你避免了大部分财产被没收了？”布雷斯扯起嘴角，喝了一口威士忌。
“这也不难。受一些小伤，装一下可怜什么的。格兰芬多的同情心真的爆棚。”德拉科笑了一下，“古灵阁的大部分财产我们在战时就已经转移了。只要她不去查不去上报，自然就当做不存在了。其余的，必须贡献出来的几处空置房产，一些加隆，一些珠宝，庄园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还是付得起的。”
“有意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布雷斯晃了晃酒杯，也喝了一口，“魔法部里开始传言格兰杰要竞选下一届的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司长了。”
“她才进魔法部一年多，就有这个资格了？”德拉科扬起眉毛。
“你也说了，黄金女郎的名号真的值钱。”布雷斯挑起嘴角，盯着德拉科的眼睛，“而且，威森加摩对她进行你们家财产清缴这件事还算满意，她也利用这件事和很多威森加摩成员打好了关系。”
“只要能给那帮臭老头带给利益，他们都欢迎。”德拉科冷哼一声。
“最有趣的是，自从你们开始约会，很多魔法部内部的纯血统派高级官员，也开始和她有接触了。所以我猜，这不是空穴来风。”布雷斯眯起眼睛，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有意思。”德拉科放下酒杯，看向不远处的赫敏。
赫敏也在这时转过头，看向德拉科和布雷斯所在的地方。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会，然后德拉科向她举起酒杯，她对他莞尔一笑。
“所以，你们对对方来说到底是什么呢？”布雷斯正色，深深地看向德拉科的眼底。
德拉科的笑容瞬间复杂起来。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杯口，没有理会布雷斯的凝视。他仍然眼盯着他的未婚妻，含糊地回应：“一个附带的好处吧。不管我们爱或不爱，这都是一场博弈。”
“好吧，反正这是你们之间的小情趣，你们开心就好。”布雷斯耸耸肩，“看来你的未婚妻比起格兰芬多，更像个斯莱特林。我们都喜欢这些社会规则，毕竟，”布雷斯露出了招牌笑容，对他举起酒杯，“我们不践踏规则…”
德拉科收回目光，也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扬起嘴角：“…我们利用规则。”
FIN.
